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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上的卜辞

发布时间:2022-10-24 13:30:05 浏览数:

在我要建立一个新文档,以辑录新的“沙上的卜辞”时,心里产生了对写作的一种恐慌:对洁白纸页的恐惧,对未知的什么将出现在纸面上的恐惧。比如上面两辑“沙上的卜辞”曾经遭遇的死亡事件、冤魂、大地震。作为记录生活与感受的笔记,有如一部自动书写的生活传记或虚构小说,然而虚构者却不是我。我并不知道在辑录生活瞬间的时候,生活自身会发生什么变故,什么事件。“测震仪”对自身的敏感感到了不安。这种对未知的感受让人莫名的内疚。似乎真的是以极其无知的形式对未知的卜筮。直到每一个事实来到字眼被确认的时刻。占卜者的话语从来都不是来自预言的方向,对每一个来到他面前求卜筮的人,占卜者都是在向问卜者描述与解释他本人的神色、衣着、举止。如果有面相学的话,也不是依据其他神秘的符号,因为面相上早已写满了情绪与感受的文字。当然,这不是一种自动记录的机器,在一些事情发生时,这个记录者会沉默,会睡眠,会无言。个人内心的感知会放大自己敏感的小事物,而缩小遥远的大事件。因此即使这个似乎与生活同步的札记也绝不是一部“国家生活”或“社会生活”的日记,像一份合格的报纸所做的那样。测震仪的敏感点在于某种感知方式而不在于信息的表达。而这种感知是如此缓慢,或许,在很久之后,在很多年后,才能做出回应:写下一行字。的确如此:我们每天感受的并不是每天所经历的。而文字所记录的,在个人的生命中就像天文望远镜里看见的,以光年计业已消失的星球所发出的光。

虚拟的纸页掀开了,生活会自动地显现在上面。使它显影的是另一种存在。有如移动的云把影子投向海洋与村庄。它是这样的不可预测。此刻,我想以语言驱散不安的阴影。一个普通事实的良好比喻会使生活拥有些微魅力。我又感到了一种来自语言的安然。

依然可以把这些札记称之为“小说”:其中有叙述人,有一个时间性的世界,尽管这些札记看来如此关心语言自身,可也并不缺乏对语境的投射,还有许多片段的人物与事件。所缺乏的,只是一种“连续生活之流”的叙述幻象。札记恪守着片段的道德,拒不复制旧小说里的生活之流连续性的假象。重要的是,札记有着许多个时间层面,而不是只有一个刻意制作出来的单线的、连续性的时间层面。

生活的球体

从日月山下来,车缓缓移向草原,四野的山移动,围拢,低低的天和云层安然地覆盖下来,一个完美的笼罩,此时此地,我在……之内。宇宙是一个完善的球体。我幸运地闯进了巴门尼德的“球体”,而位居一个缓缓移动的永恒中心。我相信。圆,球体,圆润的曲线,是宇宙之完美属性的证明。在八月的青海,日月山之西的草场上,一个“圆而神”的世界。回忆起这个时刻,是生活的一个赠礼。

隐喻与概念

在叙述话语中,一旦隐喻出现,就开始安静地蚕食那些事实。事实消失了?只是进入了隐喻相互缠绕的丝线。

思想中对概念的使用其最好的目标是为了使概念成为一个临时工,一个临时工作的场地,而不是以真理的化身出现在纯粹的真理范畴。思想中隐喻的出现会协助这一任务,隐喻蚕食掉概念,以隐喻回收概念,或吞掉概念以防伪劣的思想成为真理的僭主。在人类社会,经常发生的是反诗学的情境:不仅没有得意忘言,而且言以概念的身份占据了意义的位置并彻底放逐了意义。概念被偶像化的时候,意义成了一个被谋杀的冤魂。这是一种微观政治学的诗学观察。不错,这本身就是一个隐喻,以发现和解释某些被忽略的连结。语义学和语用学的规则,尤其是诗学的语义学规则无疑能够揭示政治场域的语用学秘密。但过于精确的感知就像一个神话。

疾病的隐喻

哲学的语言总是喜欢像柏拉图那样驱逐意象、隐喻,一旦观念的话语糅合了形象、隐喻,意识活动就自动向无意识的边界移动。一边睡,一边醒。就像夏天的阵雨,路的这边下,另一边晴。这是诗寻求的话语。——我总是滑入隐喻,为了在写作中入睡,为了睡着了还有梦。

“疾病的隐喻”。什么中间没有它自身的隐喻呢?就像任何一种身体的疾病中都有一点未满足的宗教感或失败的神学。次而言之,至少是诗和玄学的失败。

绝对理性是普遍的失眠。

在迷宫的中心

五十二岁,我依然在迷宫的中心,没有方向,些微犹疑,些微软弱,迟疑地跟随“心跳的方向”。

宇宙飞船

造什么样的飞船才能满足人类的梦想呢?地球本身就是宇宙中的一只飞船。我们不拥有任何技术,却飞行在宇宙中,甚至连一点宇宙意识也没有。

积累的破灭

这个世界所说的积累只是对更高的挥霍能力的积累,是挥霍欲望的增加。一代人挥霍了过去许多代人所需要的资源,人们将之称为进步。物质的积累根本就不存在,所有的物质生产都被消费的阴谋篡改了寿命,所有的使用手册都标记了售后服务期,那其实就是物质的短命年龄。更要命的是,尽快地淘汰、更新换代是成功者的贴身标志。财富的积累?物质的代际更迭比一代人老得更快。

艺术符号

奈莫洛夫说,“艺术在它们的流行通俗一面之外,始终与神秘有着深刻的关联,这是只有内行才懂的,这秘密本身就是神圣的。”诗人给出有作家的例证:音乐不仅仅由那个悦耳的起伏的声音模式组成,而且也由还未编码的,即未被认识与解密的心理的象形文字组成。普鲁斯特的话:“正如某些生物是自然所抛弃的生命形式的最后幸存的证明一样,我问自己,如果没有语言的发明,没有词语,没有对思想的分析——音乐是不是可能存在的精神之间交流手段的唯一例证。它就像一个在虚无中终结的可能。”在象形文字,即没有解码的密码的意义上,书写与绘画、音乐能够相遇。奈莫洛夫所说的绘画演变的三个向度在诗歌与音乐中也相似:首先是更为精确地再现(蜡像的魔术与艺术再现不同);第二个向度是“装饰、韵律、形式、形状”的方向,一种抽象性;第三种是“语言的方向、字母和符号”,终极是书写的魔术。艺术符号如同书写的语言一样,“大地的形式和本质上升起来,并获得了一种心理和精神的品质”,它是对世界自身的一种抽象,却保持着与语境深入关联着的细节。

如果我能够清晰地理解与表述一些事情,思想就更渴望置身于难以言表的“语境”之中,从而促使自己的表述去说一种新的语言。就这样,思想依据其自身既难以摆脱的责任又嗜好诡秘的双重性像重锤一样摆动。

写作法则

一座山的垂直向度布置了地球不同纬度的景观,一座山自低向高生长着不同的植物群落与其他物种,以及因温差而形成的多种景象,一座山的确集中了四季。写作是一座山而不是平原的延伸,垂直囊括了纬度上的差异,并且提高了密度与多样性的并存机会。

可见性的恩惠

一棵树总是比一栋大楼有更多的细节与变化,它接纳风、鸟、云影、光线、雨雪、季节与晨昏的方式比一栋大楼远为丰富。没有世界的细微变化感官就会沉睡,是不会做梦的沉睡,纯粹的失去知觉。人们越来越生活在感觉的贫乏之中。以至于置身于当本应激动感官的环境,人的感觉依然在沉睡。

可见性越少,感官越是接近沉睡,可见之物越是醒目,感官越是活跃,但它也越接近有梦的睡眠。一个完全醒着的人给人的感觉是缺少了智慧与情感的某些核心的部分。迟钝的人是完全沉睡着的。人一边醒着,一边沉睡。意识缓缓地延伸至无意识。睡醒两栖的生物,如同生死同体。

清晨

早晨五点钟太阳升起时大地笼罩着一种气息,带着夜气的红色太阳可以定睛凝视,它的上升如此安静如此圆满,苍天回应着一个更深的球体,太阳光给树林土地镀上了一层厚实的铜色。一会儿它们就失去了这份质量,而气息也将消散。

一天之中的每个不同的时辰拥有相异的气质。时间不是均质、均值的。黄昏、黎明,正午、午夜,与意识有不同的对应。意识显示出不同的波动,情绪曲线也不一致。对时钟刻度的观望使人忽略了时间的微妙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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