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效科：担起头雁的责任

2019年元旦，他依然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医院，独坐在科里会议室的大屏幕前，慢慢地一页页翻着团队两年来的工作总结课件，陷入沉思中。

十几年前，他是逆流而上北飞的南雁，如今，他还要当好龙江中医振翅翱翔的领头雁。吴效科感到，肩上的责任越发沉重了。

南雁落龙江孵金蛋催生“哈尔滨共识”

2013年8月24日，来自美国、英国、荷兰、芬兰、意大利、瑞士等世界医学先进国家的顶尖生殖医学专家齐聚哈尔滨，在这里共襄盛事——制定了《不孕症临床试验报告国际指南——哈尔滨共识》，而牵头者就是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妇产科主任吴效科教授。他办的这件事之所以震惊业界，是因为这是中国学者主持制定的该领域首个全球性标准规范，这部指南填补了临床试验报告标准规范在不孕症领域的空白。吴效科说，他做这件事“蓄谋已久”。

吴效科1988年毕业于徐州医学院，之后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读硕士、南京大学读博士、芬兰图尔库大学留学。本来他可以在南京军区总医院妇产科安稳地做着副主任职位的，但2004年他看准一个机会，作为黑龙江中医药大学从南京军区总医院引进的科技人才来到哈尔滨，帮助黑龙江发展中医妇科。

为什么放弃南方优越的工作条件来到黑龙江？吴效科觉得，作为一个有梦想的男人，不能总躲在军医院那些知名老专家的影子里混安稳日子，他才38岁，他要创造更高的人生价值。于是，他在当时“北雁南飞”的潮流下选择逆行，来到相对偏远落后的黑龙江“重新创业”。

这样一个南来的才俊让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倍加珍视，竭力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一个有活力和发展潜力的中医妇科团队就在他的手中诞生了。

吴效科有关“多囊卵巢”的研究是属于国际前沿的跟踪性研究，是近20年来国际研究领域的热点和难点。“多囊卵巢综合征（PCOS）”是妇科常见的生殖功能障碍性疾病，其发病率占育龄妇女的5%～10%。当时年仅38岁的吴效科就此担纲重任，成为国家级重点学科的带头人。

吴效科干事业的思维方式与一般学者型的医学专家不同，他的套路更符合杰出的企业家模式，不做被动的执行者而是要当领导者，做行业领袖。他想，做企业的最高层次是什么？做标准。当企业进入建立标准的阶段，就等于在设立整个行业的游戏规则，等于在设定后进入者的准入门槛。中医专家要想成为业界领跑者，那么就必须成为制定标准的人。

吴效科与美国宾州大学教授、我国“****”学者理查德牵头，组织美国、英国等10余个国家及地区31位知名专家共同起草和制定了《不孕症临床试验报告国际指南》。所有专家组成员前期均通过300余封电子邮件对《指南》草案进行讨论、提出问题及修改意见，再收集凝练，之后再次返回，每个人用6个月时间完成，最终于2013年达成了“哈尔滨共识”。《指南》获欧美生殖理事会的授权发布，同时在其官方杂志、国际顶尖级妇产科学界专业期刊《生殖与不育》（美国）、《人类生殖》（欧洲）上全文发表。吴效科让自己和黑龙江的中医妇科在国际上有了影响力，有了话语权，成为领导者。

给每只大雁以“向上之风”

头脑聪明，想象力丰富，这是队员们给吴效科的评价。吴效科上任之后与科里的其他领导共同制定了妇产科的文化理念：和谐与发展。科室强调整体素质的提高，医、教、研全方位发展。在培养人才上精耕细作，比如实施人才的“前移”和“下移”。

人才成果的产出是科学研究的最高层次目标，因此培养未来高水平的“临床科学家”，即人才前移。吴效科从创建团队伊始就同时考虑将参与项目的优秀硕士博士研究生送到国内外一流大学和学术团队中，培养科研方法，学习国内外临床科研理念，培养科技技能。2009年至今，已陆续派遣十几人次到美国、瑞典等国家和地区学习，通过这些合作项目，培养和储备了一批有国际水平的科研人员，形成了专业的科研团队。

人才的下移是通过项目将本学科低年级的研究生经过统一、严格培训研究方案、操作规程等，组成科研“突击队”，直接派往全国21个分中心27家医院。在科研第一线落实研究方案，配合当地分中心负责人完成项目的实施。与此并行的是引进高学历、高层次人才。2009年聘任瑞典卡洛琳斯卡医学院伊丽莎白博士为中医妇科学科“龙江学者”讲座教授，搭建了国际交流合作的平台，为团队学术交流和国际协作铺平道路；2010年美国宾州大学妇产科教授理查德先生受聘为黑龙江省“龙江学者”讲座教授，并被聘任为附属第一医院国家中医临床研究基地妇科病学学术委员会**，是国家“****”的海外高层次人才；2011年特邀美国耶鲁大学数据管理中心（DCC）张和平教授对不孕症的临床研究进行指导。

有了这样两个“青训梯队”和一个“外援组”，团队间互相协作互相支持共同成长形成良性循环。吴效科带领团队，把中国的传统文化、人文精神和管理智慧与现代西方的管理科学、管理实践的成就融会贯通起来，他要给中医的未来发展“定坐标”，他要带领团队向世界医学强国迈进。

2015年，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妇科的名老中医侯丽辉、韩延华教授率先升级为二级教授；学科骨干冯晓玲、韩凤娟等首次外派留学国际一流大学，如今已是国内知名学者；张跃辉、匡洪影、孙淼、李妍等接受系统国外临床研究培训，有的不到40岁就成为了教授和博士生导师。截至目前，吴效科团队里已有6位龙江学者，包括两名外籍专家。作为团队的领导者，吴效科颇感欣慰，通过这几年的“送出去”“请进来”“传帮带”等举措，团队日益壮大，并由一个传统的中医队伍逐渐成长为一个开放的中西医结合、国内外协作和多学科跨界的创新团队，建立了一个多元化交流平台，重大项目的合作平台，而年轻一代也终于不负众望成长起来。正是借助于团队的力量，他们在妇幼卫生和人口健康领域里披荆斩棘，融合跨越，最终获得令人瞩目的成绩。

“吴之队”向目标进军屡获殊荣

优生优育是个世界性的难题，近年來我国晚孕晚育和不孕不育的家庭逐渐增多，现状令人堪忧。吴效科带领团队日夜兼程，最终在多囊卵巢综合征的情志行为学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形成了以中医生殖理论为发展特色的“龙江妇科”学术谱系。

通过实施2项中医项目，他的团队让400多名不孕不育女士幸福地当上了妈妈。

2011年，吴效科的科研项目《多囊卵巢综合征“冲任停滞”的生物学机制》摘取了2011年度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科学技术奖一等奖。

2014年11月27日，第十五届吴阶平-保罗·杨森医学药学奖（简称“吴杨奖”）在北京颁奖。吴效科成为近年国内中医界唯一获奖人。吴效科因对多囊卵巢综合征的综合治疗做了大量研究工作，提出了女性中医生殖轴理论，并组织全球专家制定不孕症临床试验报告的国际指南，获国家重大科技专项、国家科技支撑计划、国际合作课题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21项专业成果。

2015年1月9日，吴效科又凭借《多囊卵巢综合征病证结合研究的示范和应用》项目获2014年度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此成果的获得填补了我国设立国家级奖励制度以来中医妇科领域内的获奖空白。

吴效科研究的课题“基于我国多囊卵巢综合征疾病特征开展疗效评价的临床研究”，首次规范评价了中西医多种方法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的生殖和代谢临床疗效，结果分别发表于世界顶尖综合医学期刊《柳叶刀》的论文摘要和《美国医学会杂志》，证据被《英国医学会杂志》引用，纳入世卫组织疾病诊疗策略。其中，黄连素研究入选2016年度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中国十大临床研究》。

2018年在香港举办的第25届亚洲——太平洋妇产科学大会上，吴效科团队投稿的7篇会议论文中，5篇被选为大会演说，2篇被选为会议壁报展示，并且获得“最佳演说论文”和“最佳壁报论文”各提名1篇，代表本次国际大会妇科和生殖医学领域专家领取了唯一“最佳壁报奖”的奖金和证书，一举囊括了该学术大会的所有荣誉，这是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妇科基地在国际学术舞台上的又一次学术大丰收。

“吴之队”的临床和基础研究得到了世界好评，获得同行的高度评价，这不仅是吴效科个人的荣耀，更表明中国中医妇科学科的科技水平已进入世界一流，并引领黑龙江中医药大学的国家中医临床研究基地建设快速发展，在国内中医和中西医结合学界起到了引领和示范作用。

致敬“老字号”力争树百年品牌

各种奖项纷至沓来，让“吴之队”享誉国内外，龙江中医开始迈入一流舞台。然而近两年，吴效科愈发意识到仅仅跻身一流还不够，他的目标是“树百年品牌”。他常和科里的年轻人讲黑龙江医学史上的“丰功伟绩”，比如伍连德的鼠疫阻击战，大庆的糖尿病防控模式，哈医大张亭栋的砒霜传奇。

吴效科说，为什么要讲这些？因为这些都是地地道道的龙江“老字号”经典的医学品牌，我们应向前辈致敬，我们更应传承精神并发扬光大。

作为老工业基地的黑龙江亟待转型振兴，新的经济增长模式已探索了多年，“老字号”“原字号”、地产科技等要利用优势发挥引领作用，龙江中医药作为一个响当当的“大品牌”自然不能忽视。

吴效科说，黑龙江缺的不是地产科技资源，而是需要创新的眼光。他拿双黄连举例，这是一个用于抗病毒的传统中药，哈药集团的双黄连制剂每年产值几千亿；而从这样一个老药中挖掘出新用途——治疗不孕症，就是我们的创新。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妇科能拿到国家级重大中西医结合创新平台，就是因为有创新。虽然这几年中医药发展的势头不错，但离政府希冀的大目标还差得远。真正把其变成可以为龙江带来红利的产业，吴效科觉得还得从“内”挖掘，回归到中医药本身的价值，长期被忽视的能量上。吴效科说，我们近期的目标一是在“双一流”建设的大背景下发展好自己的学科，第二就是整合黑龙江省生殖遗传学方面的医疗资源，建立一个现代化的中西医结合的辅助生殖中心。这个中心发展好，不但会满足广大患者的需求，也能成为带动龙江经济发展的一个产业，给更多百姓带来福祉。至于更恒久的目标，那依然是致力于推进实现中医妇科的现代化、国际化，在解决中国问题的过程中，发展中国特色，发挥中国优势，创造中国符号，发出中国声音，体现中国的世界“话语权”。

吴效科认为，一个人“学有所成”仅仅是第一层次，是个人的荣耀，而“学以致用”使国家和人民受益，“学而创新”服务社会经济发展，推动生产力的发展才会受世人敬仰。他说，无论是振兴地方经济还是实现中国富强，都要有实现途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目标分层次分阶段，将科技转化成产品，转化成疗效，转化成服务，转化成民众的健康，打造一个健康中国2030。

（作者单位：衣晓峰，黑龙江省卫生计生委新闻办公室；刘雪冬，家庭保健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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